截止到 2024 年 3 月份,一共去了 8 个城市旅游。他们分别是万宁、堺市、德州、天津、吉隆坡、槟城、大同、正定。
其中万宁是公司团建的地点,吉隆坡和槟城则是在春节期间和父母一起去,这也是我母亲第一次出国,也是我人生中第一次由我来带爸妈出去玩。
写游记的时候发现有一些有意思的地方我竟然没拍照,有一些有意思的小物件没有保留下来,某种角度来说确实算是“复盘”了,以后看见有意思的东西还是都得拍下来,回看的时候会觉得非常有意思。
万宁
万宁是海南省下的一个县级市,海南省的大部分县级市都是省里面直接管辖,万宁距离三亚大概是 2小时左右的车程,周四下午到的三亚凤凰机场,在去万宁的路上看到了不少黑吉辽车牌的汽车,甚至高速路还有点堵。
当时所有同事的感受都是:“怎么他们也不上班?中国怎么回事?”
其实个人行的话万宁到海南最方便的方式还是坐高铁,1 小时就可以从万宁直接高铁到凤凰机场,去程是同事们一起坐大巴,返程时从万宁打车到三亚,车费 200 元,非常酸爽。
这次游玩并不在万宁的市区,而在万宁的神州半岛度假区。除了气候是热带之外,整体给人的感受就跟中国各地高度城市化的地方一模一样,吃饭的地方主要是连锁的糟粕醋火锅以及椰子鸡,都是比较清爽的美食,但坦率来我并不觉得这里是以美食见长的地方。
因为是公司团建,行程是周五上午开会,周五下午团建,周六玩耍,周日上午就赶回三亚了,行程比较紧张。
万宁神州半岛的游玩质量完全取决于住的酒店质量,我第一天住的是喜来登,第二天住的是威斯汀。在喜来登的时候我觉得下水都非常难受,但是到了威斯汀酒店,海水就如同绿宝石一般。选择好酒店才有好沙滩,好沙滩玩起来才更开心。和青岛、威海这种沙滩是公共区域的思路并不完全一致。
好酒店价格也是非常感人的。大部分沙滩都被酒店承包了,所以酒店的选择其实非常影响海南的旅游体验。也从侧面反映出来至少在神州半岛这个地方,度假旅游,吃喝玩乐才是一种比较合理的享受方式。
不是每一个城市都适合“City Walk”或者“体验当地人文”的,有的地方可能就适合躺,酒店甚至会把海边的烟花都准备好。
因为是 3 月份去的,早上的时候天还会有点阴冷,衣服如果晒在室外阳台,可能反而不如室内干的快,至少我这次住的两个酒店都有抽湿机。
在万宁给我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一道炒粉,真的很好吃,但是回忆不起来叫什么了。
堺市
在 2023 年大阪之行结束之后,我深感意犹未尽,回到北京立刻定了一张周末去日本的机票。
从万宁回来之后,我筹划着去烟台看看冬天的海,打开去哪儿一看,竟然有一张即将出行的机票,目的地是关西国际机场。
在和歌山和堺市之间最终选择了堺市,因为和歌山通常需要去乡村里面泡一天温泉,而我的往返机票是周六上午到日本,周日晚上回北京,时间是不够的。
坦率来讲堺市是一个很无聊的地方,我住在堺市的市役所附近,坦率来说堺市的餐厅整体水平比大阪要差三个档次,但是在这里我能看到另一面的日本。
比如一个老奶奶是怎么独自一人撑起一家店的,我很可能就是这家店今天为数不多的顾客,点单的时候挺费劲的,因为老奶奶完全听不懂英语,好在我稍微会一点日语,菜单有大多是汉字,指着菜单用日语问“这是啥?”,然后老奶奶用很慢的语速讲一遍,勉强听懂后点菜。
坦率来讲这家餐厅做的东西挺难吃的,比国内沙县小吃还难吃,周末了也几乎没有生意。
又比如走在堺市的街头,我拍下了不少街心公园的照片,但是几乎每个公园都空空如下。
走在街上也很难看见人,偶尔能看见车。
堺市就是这么一个沉闷,无聊,没有什么人气的小地方。如果要说唯一人多一点的地方,那就是大仙公园。那里还看得见爸妈带着孩子玩,但是和大阪万博公园那种接近北京奥森的人流密度相比还是有差距的。此外在大仙公园我仍然看得见大量的中老年人独自坐在水边。
像大阪这样的城市,地铁路网非常密集,公共交通极度发达,而在堺市我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两条腿。很多景点(我不知道能不能配叫做景点)之间如果坐公交,时间不会比两条腿走过去快多少,走过去 25 分钟,公交车 20 分钟,考虑到等待的时间,还不如直接走。
如果一个地方失去年轻人,那么哪怕曾经发达,到最后也都是烟消云散的。只有街边的议员竞选广告说明了这个地方还有活人居住,值得一提的是堺市的日本共产党海报很多。
我想比起大阪,堺市能更大程度的代表日本的大多数地区,街道依旧很干净,几乎没有人,很多设施透露出时间的痕迹。就像很多日本老人,他们很体面,但是衰老是无法遮盖的。
在旅途的结束我把时间留给了关西国际机场对岸的临空公园,这里外国人和日本人都很多,餐厅又恢复到了一个较高的水准,口味多样化,甚至连厕所都和国际接轨(有臭味),不那么日本。
我果然还是喜欢大城市多一些。
德州
从堺市回来的两周之后,我和评论尸一起去德州逛了一圈。我们此行主要的目的地是德州地级市所在地,并没有到下面的县市去。
德州这座城市本身没什么特色,它被大多数人熟知的原因,就是京沪线上的德州东站和德州扒鸡。
上图是 Wiki 记载德州值得一去的景点,少了董子园和苏禄王慕。Wiki 选出来的这些景点,很多地方放到别的地方就是一普通的商圈,但在德州确实算得上是可以去看一眼的地方。
某种角度来说我觉得德州和堺市很像:
公交很不发达,如果不打车,那就得靠两条腿,不过在中国我们还多了一个选择:共享电动车。没错,德州没有共享单车,但是有共享电动车。
商业凋敝,和堺市那种没有什么门店的情况相反,德州的街上门店数量其实并不少,但餐馆很少见,德州学院附近有自己夜市。德州绝大部分门店都是培训机构和补习班,从侧面说明德州这个地方根本留不住人,家长把几乎所有的资源都投入到了孩子身上,自然也是为了让小孩走出去。
中国的每个地级市乃至县城都会有自己的公立博物馆,每个博物馆一定会有一个常设展厅是介绍从古至今这个地方是怎么发展起来的,中国自古就有编撰地方志的传统,博物馆可以认定为是地方志的具象化。
就好像国家博物馆会有古代中国,近代中国,现代中国三大展厅,从旧石器时代开始讲起,每个地方博物馆的展览也一定是按照这个顺序讲述的,国家博物馆会从宏观层面讲述中华民族的发展、迁移以及与周边少数民族的融合,而地方博物馆会着重讲述自己的起源,如何一步一步融入国家,以及自身在整个大国家体系里面的重要性。
看着很像 OKR 拆解,非常有意思。当然德州自己的 OKR 本身是没什么意思的,我在德州博物馆游览时最大的感受就是当地人为了凑这个 OKR 可太费劲了。
德州本身虽然很无聊,但是给了我一些街头智慧的启发:
德州本身虽然很无聊,但是有装修和口味都还不错的咖啡馆,不过进咖啡馆的时候,店员和我们都很惊讶,店员惊讶的是竟然有顾客,我们惊讶的是竟然真的开门了。
另一家咖啡馆,挺有意思的,算是本地的网红咖啡馆吧,但是感觉生存也很困难就是了。不过好像不少人会来这里拍婚纱照。
在德州吃的最好的一顿饭,是在德州日报社旁边的一家号称开了30年的餐厅吃的。这种没有什么游客的地方如果有一家店能开30年,那估计确实不会差,而且就在开德州日报社旁边。
为了吃一个叫炸老虎的玩意,特意跑到了一个非常村的街区,结果比市中心反而更有商业气息,毕竟市中心的大部分店面都被补习班占据了。炸老虎很好吃,值得一吃。
不过因为是短途旅游,上图那些干净又卫生的东西感觉似乎也没必要特意尝试,尽管在前一天还在德州学院的夜市大快朵颐了一番。此外还在路过的某个小区街道附近吃了一碗糁汤,是一种类似于肉粥的东西,不过胡椒味比较浓,我没那么喜欢。
扒鸡自然也是吃了的,我个人并不喜欢扒鸡,但是吃了第一口我就明白这玩意为什么能风靡火车站了,因为扒鸡的口感非常软烂,也就是说这玩意抽真空和新鲜的吃起来口感差不多。
能感受的出来德州人为了在这片无聊的地方生活(原谅我这么说,但真的有点无聊)下去,还是努力花了点心思的,尤其是那两个咖啡馆,某种角度看,算是苦苦支撑吧。
在德州的旅游还促使我思考一件事情,那就是对地级市这个概念本身的思考。
以前经常可以在网上看到一些段子,老外跑到中国来,问你们这个城市有多少人。当地居民说有 500 万人,老外吓死了,这在国外是超级大都市。
但为什么中国 500 万人的“大都市”这么多,却没有那么多的 CBD 夜景呢?大阪市2022 年统计人口才 270 万人,德州人口统计有 500 万人,但是大阪比德州繁荣不知道多少倍,显然德州是一个 500 万人口的大都市这个说法本身就是在胡扯。
核心还是统计口径的差异。根据我有限的知识,在全球范围内和“地级市”类似的概念几乎没有,比如美国的州下面的郡县的面积基本上已经和中国县级行程单位类似了,日本的市下面直接是町,类似于中国的街道或者镇。
法国倒是看上去和中国类似,有大区,省和市,但法国的大区是半虚化的,法国实际上完整的一级行政区是省,每个省的大小和中国的地级市基本上是一致的。
简单的说如果是小国,省一级行政单位可以对标中国的地级市,如果是美国这样的大国,一级行政单位可以对标中国的省,但是他们的省会直接管所有的县,中间并没有地级市的概念。
苏州的地级市口径面积比石川县整个省加起来还大。但是从国际交往的角度来看,还是会选择金泽这个石川县县治(可以理解为省会)作为苏州的友好城市。
所以不论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在讨论“城市”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用地级市去作为标准,但这其实是不对等的。
下图是德州的行政区划图,德州市的绝大部分设施(从学校、市政府、医院再到火车站)都完全位于德城区内,但是德州市区的宾馆价格竟然低于周边县城,对于德州县市的人来说,这个地级市的存在感可能还不如周边城市来的更大。反过来说这意味着德州本身是小马拉大车,对周边城市根本起不到带动作用。
德州这个情况和我的故乡苏州某种角度来说正好是相反的,苏州很长时间都是受困于发展速度太快,工业园区和县市连成一片但是城市等级上不去导致大人穿小鞋的情况。名义上是 I 型大城市,实际上住了至少 600 万人,因为苏州在统计人口的时候,CBD 所在的工业园区是不计入城区人口的,偏偏工业园区年轻人最多。
对于我来说德州之行最大的意义就是亲眼看到“拉大车的小马”到底长什么样,其实还是挺有意思的。
哦对了,在路过德州体育馆的时候,竟然看到附近在举办机关单位板式网球比赛,真是绝了。这可能也是这座城市经济的一个缩影吧。
天津
在放春节前的最后一个休息日我去了天津,尽管只休息一天。
我特意选择了能直接看到天津世纪钟的一个房间,结果非常出人意料,在中国北方第二城市中心区域宾馆的楼上,我竟然能见证一场规模不小的烟花。这场烟花毫无预警,好在我当时正好在拍图一,在匆忙之中记录下了一些照片。
当晚我因为嘴馋去吃了两个煎饼果子,去的路上问司机得知天津烟花管控仍然存在,也就是说烟花很可能是路人放的,而非当地旅游部门的举动,这是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现象,值得记录下来。
天津的煎饼果子非常不错,但不是每一家煎饼果子都不错,天津站附近的煎饼果子都不行,难吃的一塌糊涂。为了吃,我特意前往南楼煎饼的总店,点了两个煎饼,一个加果子,一个加果篦。
在很多人看来半夜专门打车去某个地方吃煎饼果子是一件非常离谱、折腾和奢侈的事情,但是我却觉得很值。
南楼煎饼是一个游客打卡的地方,去的路上我问司机本地人会不会特意去吃,司机笑笑说不会,本地人都直接小区楼下买,但是那家味道其实是可以的。
有时候旅游,会有一个思维误区,大家在讨论一个店值不值得吃的时候,经常会用“本地人会去”(好),“外地人才去”(不好)这样的标准去判断,但这种标准其实是有坑的。
比如我这次吃的这间南楼煎饼,本地人可能会觉得自己家楼下的煎饼味道差不多,离得近并且价格可能更便宜,但现实却是本地人吃的店对游客来说:味道不比知名店铺强,价格便宜的有限,位置离景区很远很偏。
游客指南和本地美食指南天然就应该是两种指南,后者考虑的更多是好吃、便宜、在小区附近。前者是不太需要考虑离得近不近的,距离宾馆近最重要。光是距离一个因素就足以让两方的决策思路产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此外我作为游客在品尝某个地方的美食时,一定会倾向于把预算拉高而非降低,原因有二:
1、我希望能吃到某个类目里面最好 or 最正宗的食品,这有助于建立我对当地食物的理解体系,吃这件事,核心是要吃过好东西,才知道坏东西坏在哪里。
2、如果想吃好东西,多花钱获得好东西的概率会更高。当冤大头也有概率,但是游客更关注的是机会成本,而本地人是不关注机会成本的。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我认识好些个北京人从没去过故宫(排除春秋游),难道能因为北京人自己不爱去故宫就能说故宫不值得一去吗?这不是胡扯吗?
如果用当地人的标准硬套游客的行程,无视了游客的机会成本,是一种 PUA。尤其是在吃这件事情上,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为吃付出溢价的,这个溢价可能是时间和路途,也可能是钱。
当然煎饼这玩意也不是说可以无限拉高价格的,毕竟就是个煎饼。但是人家一共就卖 10 块钱一个,20 块钱 2 个,那为什么不吃吃这个传说中“最好”的煎饼呢?
大晚上一个人吃两个煎饼,还是挺撑的,每当这个时候我就非常希望自己不是单身,笑死。
第二天起床,天气不好,拍了几张照片,觉得不得劲,直接回北京。
吉隆坡
春节去哪里玩?如果把年味比较浓、安全可靠、店面开门、有一些异域风情、没有人挤人这几个条件叠加一下,马来西亚几乎就成为唯一的选择。
我对潜水度假没有什么兴趣,所以最终选定了吉隆坡和槟城这两个目的地。吉隆坡玩 5 天,槟城玩 4 天。
因为小红书上面的攻略实在是太多了,就不报菜名了,还是讲自己的感受吧。
吉隆坡是一个非常复杂的城市,或者说整个马来西亚都非常复杂。
吉隆坡的贫富差距非常巨大,我说几个体感非常明显的例子。我登上吉隆坡塔往下看去,可以在 200 多米的高空中清晰的看见富人区和贫民窟。
插图
有一次从酒店准备直接走到附近的独立广场,中途有一个印度人聚居地,完全就是贫民窟的样子,以至于我妈必须要拽着我往前走,我爸倒是饶有兴致地开始看小吃店。
走了没几步路,就到了独立广场,独立广场在马来西亚的地位相当于中国的天安门广场,当然这个类比其实并不准确,因为天安门广场的象征以为更强,中国人对待天安门广场的态度也更严肃。
也就是说马来西亚的独立广场走几步路就能到贫民窟。路边的流浪汉和乞丐很多,有一个晚上从天桥过马路,天桥晚上竟然是锁着的,睡着天桥上的流浪汉还起身帮忙指路。
还有一个复杂体现在气候上,热带国家的色彩总是复杂的,虫子也很大。热带城市确实是摄影天堂,哪儿的人都有,颜色五彩缤纷,像是打翻了颜料盘一般,好看极了。
热带气候同时会催生摆摊文化和夜市文化,和高纬度地区肃杀的氛围完全相反。
马来西亚的复杂还体现在文化上面,这个国家由三大族裔组成,分别是马来人、华人和印度人。
我不太清楚大家对于文化融合是怎么理解的,如果从聚居分布的角度来看,马来西亚的文化非常多元,但是泾渭分明。华人庙宇和印度教庙宇星罗棋布的分散在城市之中,当然清真寺也很多。宗教在马来西亚的作用和国内的居委会,村委会差不多。没有党的领导,宗教就成了不同族群的人之间唯一的纽带,宗教建筑几乎是吉隆坡那么多建筑中修缮的最好的,尤其是印度教的寺庙,路过好几个都在维修。
宗教的作用很类似于中国封建时代的宗族,既是剥削压迫的象征,也是兜底保障的一环。
这种复杂性不但体现在宗教层面,也体现在政治层面,马来西亚这个国家是没有统一的叙事的。
正如我在德州游记中所说,中国的公立博物馆会有一套统一叙事,尤其是近代史以来,各民族各阶级如何救亡图存,这种救亡图存的意志在抗日战争中得到淬炼,并且在解放战争中得到彻底的升华。
马来西亚也曾经在二战时期被日本占领,但是他们原本就是英国的殖民地,所以在吉隆坡的国家博物馆里,日占时期只不过是被一笔带过,他们主流叙事主要还是脱离英国殖民统治。
在马来西亚的华人曾经被日本占领这成规模的屠杀,而马来人则被武装起来,某些马来人甚至可能还觉得日本人挺好的,给自己武器呢。
在槟城这样华人聚集的城市,会有专门纪念华人抗日的纪念碑,而我在茨厂街的商店还被误认为是日本人被店家赶出来。
吉隆坡并不大,基本上走到哪都能看得见双子塔和吉隆坡塔,5 天的行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也已经足够让我对一个地方产生一些习惯,等到我坐上去槟城的火车,火车穿城而过,我忘了一眼吉隆坡塔,竟然产生一丝怀念。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这很可能是我此生最后一次见到这幢建筑物了,而那些被我搭讪拍照的陌生人,这辈子大概也见不着了。
槟城
从吉隆坡到槟城,刚下火车就发生了一个巨大的意外,开局就是一个原地升天。我酒店定错位置了,定在了威中县的 Icon City,而槟城的绝大部分景点都集中在槟榔屿上的乔治市上面,
槟城整体是由 5 个县组成的一个省级行政单位,虽然整体加起来面积比苏州市地级市行政区划小,但是这个级别的错误意味着如果每天都要上岛玩的话,我们一家三口将会付出至少 1 小时 30 分的通勤时间作为代价,以及每天 80 元马币的额外打车费。
在天津那一部分的游记中我有提到,游客和本地人在选择游玩方式时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双方的机会成本不同,所幸的是在槟城我的行程非常松,同时因为我定错了酒店,离景点远,离居民区近,导致我们一家三口不得不客串了一把当地人。
在槟城的 4 天行程中,有两天在乔治市,另外两天分别在威中县的大山脚和威北县的宗教建筑。
大山脚伯公埕有一个美食街,这个美食街就在一个庙宇的旁边,如同吉隆坡一样,宗教在民众的生活中扮演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寺庙的旁边发展出来一条美食街也就不奇怪了。
威北县的清真寺也是当地人重要的生活场所,清真寺外面就有一堆的摊位,价格非常便宜,大概只有乔治市景点附近的一半,年轻人会在清真寺拍婚纱照,举办婚礼。当我询问能不能拍照之后,他们非常开心地邀请我多拍几张。如果不是因为下午就要赶去北海坐火车回吉隆坡,我甚至觉得可以和他们多攀谈几句,送点红包,说不定就能参加一场穆斯林的婚礼。
除了宗教建筑物,华人的祠堂也非常值得一看,龙山堂公司修的比国内很多祠堂都要好,非常值得一去。
我住的酒店位于 Icon City,这是一个新兴的商圈,人气非常旺,光是一家奶茶店前面就坐了至少有 80 号人,而且绝对都是当地人来消费,因为在和饭店老板攀谈的时候,得知我们是游客的时候所有人的第一个问题都是为什么住这?
Icon Ctiy 和酒店之间有一个超大型的大排档,里面有大概 40 个摊位,都是南洋风味的中餐,并且在晚上还有一些看着有点土的粤语驻场歌手,会一直喧闹到晚上 2 点左右。
Icon Ctiy 里面入住的店铺是清一色的中国店铺,甚至还有中式日本料理。如果不告诉我这是在马来西亚,至少走在 Icon City 的街道里面,我是完全感受不出来的。以至于在 Icon City 游玩的时候我会觉得有些恍惚,觉得这里就是中国,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掏出人民币,是不是对方也会收。
不过街边的槟城首席部长新春团拜的海报还是会把我拉回到现实生活中。在吉隆坡我基本上没看到任何和选举、政治有关的海报,但是在槟城,我会在北海艺术街附近看到人民行动党的党员休息室,在重要的路口经常可以看到槟城首席部长曹觀友的海报。
如果是 Icon ctiy 这种中国人比较多的地方,就是曹觀友和他妻子的海报。如果是其他族裔集中的地方(比如在一些清真寺附近),海报就成了曹觀友和他的非华人竞选伙伴的海报,海报上面写着“多元槟城一家亲”,缺什么,就需要宣传什么,这也印证了我在吉隆坡游记中所描述的:马来西亚的文化非常多元,但是泾渭分明。
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件事,我在吉隆坡呆了 5 天从来没有看到过类似的政治宣传标语,但是与其说是因为吉隆坡多元文化做得好不需要强调,不如说是马来人根本不屑于强调,毕竟甚至在吉隆坡的国家博物馆里面都没有对二战时日军罄竹难书的罪行留下一些文物,也就是说他们压根就不在乎华人的感受,因为华人聚集的区域就是会有华人自己树立的抗日纪念碑。
和当地华人司机以及服务员闲聊之后我了解到一些有趣的小点,当林丹和李宗伟对决时,当地华人会为林丹喝彩。为了保留汉语教学,槟城的本地人都需要自己花钱去修建华文学校,因为公立学校不会出钱教中文。会抱怨马来西亚的马来人又懒又有特权,抱怨马来人过于重视宗教。我加了一个女生的微信,看到她会发朋友圈说觉得自己是“中华女孩”真好。
很有意思吧,学校教授母语、为自己的同族运动员喝彩,这些都是中国人习以为常的东西,但是这个世界上大部分国家可能都做不到。因为这些国家其实并没有建立起统一的国家认同,也没有像加拿大那样足够多元,处在一种纠结和拧巴当中。
他们用微信、说中文、特意跑到 Icon City 喝霸王茶姬,但他们偏偏不是中国人。他们是这个国家的少数裔,但人数又没少到他们足够忘却自己是谁。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两个其实没有什么关联的片段,第一个片段摘自 1974 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马来西亚政府联合公报》: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注意到马来西亚是由马来血统、中国血统和其他血统的人构成的多民族国家。中华人民共和国政府和马来西亚政府声明,它们都不承认双重国籍。根据这一原则,中国这政府认为,凡已自愿加入或已取得马来西亚国籍的中国血统的人,都自动失去了中国国籍。
第二个片段来自于《邓小平时代》和《李光耀观天下》之中,当李光耀和邓小平的谈话。李光耀曾经告诉邓小平,东南亚各国非常惧怕中国。东南亚各国越惧怕中国,当地华人的处境就越堪忧。
事到如今,很多时候当地华人能依靠的是为数不多的庙宇、华人学校和一些老人的执念。我父母在和当地华人交谈时,会很热情的邀请对方去大陆玩,但我却觉得很难开这个口。
大陆的中国人和海外华人之间,到底有哪些本质差异?排除地理、族群人数上的差异,我认为有没有党的领导至关重要,中国共产党是中国工人阶级的先锋队,同时是中国人民和中华民族的先锋队。代表中国先进生产力的发展要求,代表中国先进文化的前进方向,代表中国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
不过这些情况自从 2008 年以来在往着更好的方向发展,目前马来西亚华人支持的最多的政党民主行动党是一个左翼政党。它比其他华人党派更加鲜明的强调工人和工会权利,强调世俗化,强调保护母语。但是民主行动党本身又是具有不不错政治智慧的党,它比马来西亚华人公会更懂得如何团结能团结的一切力量。
同时它团结他人的方式并不是一味的妥协,它的历史就是一部以斗争求团结的历史。关于马来西亚几个主要党派的历史,关于更多的论述可以看《追求公正:马来西亚华人政治走向》这篇文章。
有意思的是,马来西亚的民主行动党是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的一个分支,后来在新加坡独立之后成为了马来西亚的本土政党。众所周知新加坡的成功也离不开李光耀和人民行动党,这两个政党有着许多共同特征:务实、坚定、带有左派色彩(两个人民行动党都曾经是左翼政党)、善于斗争、敢于斗争但又懂得团结能团结的一切力量,是和中国共产党一样是海内外华人参政时的模范代表。
我想槟城和新加坡的政治生态某种角度来说也告诉了大家一个事实:台湾模式根本不是华人世界的最优解,台湾的政党不过是一个在安全箱里面还没奶大的孩子罢了。
如果在并不太平的世道、周围有强敌的环境里,一个务实、坚定和干预斗争的政党非常重要,维护一个 13 亿人口的单一市场本身就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最后再聊聊和爸妈一起出去旅游的一些事吧。
我自己最大的体会是,带爸妈去日本以外的国家(和发达国家没关系,主要看和中国像不像,说穿了就是安全和干净),一定要订好酒店,同时要确保一只手抓着一个,眼睛盯着另一个,不然情绪会很容易爆炸。
举例来说,槟城几乎没有行人,所以人行横道修的非常糟糕,很多地方也没有斑马线,车让人更是根本不存在。这种情况下我爸竟然闯了个马路,但是接下来的车水马龙又把我拦住了,结果就是我必须要一个人绕很远一圈走天桥去找他们。当天下午我把我爸喷的那叫一个体无完肤,但是想了想又觉得很后悔。
因为我自己定错了一个酒店,我爸妈啥也没说,觉得这样也挺好,换别人家脾气不好的爸妈早就开始阴阳怪气了,在这个过程中我父母展现出来了巨大的包容,既然不在岛上,那就多玩玩外面。
事后我问我爸妈还要不要跟我一块出去旅游,他们说不要,我脾气太臭,但是日本可以和我一起去,因为我比较熟悉,而且我在日本的时候会肯定比在马来西亚情绪稳定。
笑死,看来我作为一个儿子还不够好啊。
大同
大同是一个非常适合旅游的地方,首先这个地方经济比较发达(比德州强挺多的),所以整体城建很不错,酒店住着也舒服,吃饭也好吃。
我和滴车司机聊天,师傅说本地人如果是在煤矿国企上班,至少一个月也能拿个七八千。当地仍然以煤矿产业为第一驱动力,自然也免不了资源枯竭的话题。
— 司机师傅:大同也算是资源枯竭型城市吧。
— 我:难道只能挖几年了?
— 司机师傅:估摸着还有三四十年吧,但是得未雨绸缪啊。
本地人如果想要赚高工资,可以通过大同的煤矿国企到内蒙和新疆去采矿,大同通过国资在内蒙和新疆购买了不少煤矿的开采权,同时积极发展上下游产业,把废物处理、采矿机械这些自己会用到的东西搞了产业化。
司机师傅虽然比较忧虑,但是我听完他的介绍,这尼玛不是妥妥的中国迪拜吗?
就我自己了解到的情况来说,大同的转型还是比较顺利的,,但是矿产资源总归是有限的,所以大同市以国企为主导对本地的煤矿进行大力度的整合。毕竟大同地级市人口才 300 多万,至少有 60 万是大同煤矿员工及其家属。一个大国企养活全市人并不夸张。
大同还定下了激进的“非煤工业产值”的目标,计划争取最终把煤矿产业在工业产值的比例降到 38%,现在是 50 %。比很多只知道混吃等死的资源枯竭型城市还是高明不不少的。
最后下车之前,师傅告诉我大同有个叫豆腐粉的东西,外面不太能吃到,建议我尝尝。第二天早上我去吃了一下,确实很香。
大同的文旅产业非常发达,好处就是玩的时候比较舒心,坏处就是商业化严重,景点附近搞了不少网红店。
这事情我觉得也得见仁见智去看,比如说日本的大阪城,压根就是一现代建筑,里面甚至还有电梯,如果非得拿古色古香说事,那大阪真的得自裁。
商业化强其实是有很大的好处的,商业化越好,保护其实是越好而不是越糟糕,并且不会做一些反智的要求,,比如不允许拍照片(拍照对文物无害,闪光灯对文物有害)。管理人员不反智在中国真的很重要,对旅游体验影响很大。大同这些景点,商业化厉害是挺厉害的,可人家文物保护并没有拉下,也就是在文物外围多修了点东西,比日本人那种原地筑城的行为正常多了。
不过我听说山西地级市文物保护可能还可以,能够把旅游和保护相结合,下面的县级市就做的比较糟糕了,也很正常,文物保护可能还真不一定是县级市能搞得定的,但是这个还需要我进一步去探索。
反正我挺喜欢的,一定要说有什么问题,那就是大同的文旅可能真的做的太好了,盖章盖到手酸。
总体来说大同是一个非常宝藏的地方,而且如果是去看古建筑的话,其实无所谓什么时候去,冬天去也是很不错的,没有树木的遮挡,可以更加清楚的看见古建筑的外观。
如果希望在旅游的时候获得额外收获感,建议去之前把梁思成的《图像中国建筑史》给看了。
正定
从大同回来的这一周,我来到了河北石家庄市的正定县。
正定这个地方,你与其说是县城,不如说是石家庄的一个区,从石家庄站打车到正定县城,也就30分钟的路程,而且走的都是市区道路没有走高架,石家庄本地人去正定玩也就是分分钟的事情。此外正定还是石家庄“周末去河北”的承接地,拥有非常丰富的文旅资源。
结果就是当天晚上正定灯会的人非常多,挤到爆炸的程度。我随机挑了几个人搭讪,发现不少都是石家庄市里的人,正定县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县城,但是和石家庄几乎已经完全融为一体了,石家庄人去正定就跟北京人去奥森玩可能是一个性质。
尽管正定试图把文旅产业作为核心产业来发展,但作为一个县城正定还是有非常多的管理问题,首先第一个就是有一些文物竟然会以保护文物为名义不让拍照,在中国这么反智的管理手段我估摸着地级市都快绝迹了,但是在县城就非常普遍,反正我就给遇上了。第二个就是一路上就没什么正经商店了,走几步路都是汉服租赁店。第三个就是吃的东西确实比较一般。
我在正定吃了几家店,一家是本地有名的郝家排骨,一家是路边随便走进去路边火锅鸡。郝家排骨我并没有感受到有多好吃,可能都是本地人生意,倒是那个火锅鸡很不错,全是去骨鸡腿肉,吃起来爽极了。
我走进火锅鸡的时候老板还说你一个人可能会剩,结果我全给干完了,尴尬。
正定还有一条文化街,也是纯粹为旅游打造的,可以理解为北京的南锣鼓巷,但是本地人竟然还有不少人会去,原因也很简单,这个县城能提供消费的地方并不多,我看见了几个女高中生结伴去买蜜雪冰城。在正定,蜜雪冰城的店面装修的可好了,跟三里屯的喜茶店有点像。
和大同比较良性的商业化比较起来,正定的商业化非常的没有品味,尤其是满大街的汉服店看的人脑瓜子疼,文旅产品做的也比较一般,很难让我产生消费的冲动。
简而言之这个地方周末去一次还是很值得,毕竟闲逛一天就能看到不少有趣的寺庙,哪怕只是为了隆兴寺一个寺庙也值得一去,真的很好看,但是不会像大同那样让我产生二刷乃至三刷的冲动。
苏州
2024 年的元旦我是回苏州过的,这是我自年大学(2012 年)以来第一次在家过元旦。在第一季度的倒数几个周末,我有两个周末也还是在苏州度过的。
在苏州的时候我去平江路又逛了逛,故乡能提供一些具象的东西,总能让人回忆起一些和眼前的场景有关又无关的事。当我走在平江路的时候,我想到的是儿时住在网师园附近,吃完晚饭就可以从后门进去逛,想到的是小时候家里人为了引诱我起床每天都会早上放《狮子王》。
这些意向互相之间其实没有关系,但是通过平江路,他们重新回到了我的脑海里。
如果说去外地漂泊也好,旅游也罢都是在探索和比较这个世界,那么故乡是参考系。
现在是 2024 年第一季度的最后一天,在 4 月 2 日的时候,我就会启程前往日本,去看看樱花,希望能不虚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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